丑八怪
*BGM薛之谦 - 丑八怪。就是老薛这首歌给我的灵感……
*虐，但是HEHEHE，重要的话说三遍。
*明后天要出去玩，就不更新了，下周一再继续约。下周我会开始认真填坑，特殊爱好还有绝对躁动都会填起来的……
*全文1END。食用愉快～
丑八怪
“求你……求你了……别开灯……王俊凯我求求你别开灯！”
王俊凯僵在门口，手就停在开关上，手指摩挲，迟迟没有摁下按钮。
“不要看……不要看我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他最终是没忍住，压抑着喉咙里的逆血，尖叫着呜咽了出来。两只手死死捂着脸，可王俊凯还是知道他在怕什么。
于他而言，王俊凯就是一只“猫”，夜视的眼睛，是唯一能在黑夜里，看清他所有丑陋卑微的灯。
他再也瞒不住了，随着啪地一声开关摁下，灯光乍亮，他就好像赤身裸体，把所有狰狞的伤口暴露在自己最爱的人眼前，再无遮蔽的机会了。
能不能，别把灯打开。
王源喜欢了他很久。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了。
他只知道自从他进入大学，王俊凯这个名字就一直被挂在耳边。
一开始是别人向他唠叨学院男神的八卦，后来变成他自己念叨着学院男神的八卦。
王俊凯无疑是最耀眼的，让所有人都瞩目的存在。
他想过让男神注意自己，可是下课堵不到人，王俊凯又不去食堂，他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。
男神唯一的八卦，是比王源高一级的马思远。
马思远和男神同级，经常一起出入教室，中午一起结伴去吃饭，甚至学园祭活动两个人都是一起参加。
王源的哥们说，根据小道消息打听，男神喜欢马思远。
真的吗？
王源知道自己的相貌在学校里也是校草级数一数二的帅，甚至他和马思远的长相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，可他更明白一件事。
再像都不一样。
在某一天清晨，王源走到盥洗室，深深看了眼自己镜子里这张干净俊朗的脸。
然后他用手机留了一张照片，就再也不要这张脸了。
他找到办法用一种类似“换脸”的方法，把自己的脸换成了马思远的。
第二天他冲到法学系去堵人，唯一一次成功堵到了王俊凯。
你好，学长，我是大一的王源。
……你好。
学长，介不介意告诉我一下打印室在哪？
好。
那学长，就再麻烦你一下，带我去认个路？
你很像我一个朋友。
马思远吗？
是。
那学长喜欢吗？
什么？
喜欢……我吗？
王源看着学长帅气的脸红了，害羞地别到了一边，加快了脚步不再等他。
王源在他肩后两步的地方跟着，笑意浅浅。
学长，你是喜欢我呢，还是喜欢这张脸呢？
王源的粘人策略并不是没有用的。
王俊凯渐渐习惯了和他一起去食堂，和他一起去图书馆，马思远来找王俊凯的次数也越来越少，王源很快占领了王俊凯身边唯一的位置。
这个周末王俊凯没答应和他出来，王源闷闷地在街上乱飘，然后看到商业街对面，王俊凯一个人在等公车。
然后王小源立刻开启雷达模式，跟着就上了同一辆汽车。
没想到车子渐渐开出了市区，开向了郊外，在一条王源都没听过的小路停了下来。
王俊凯今天根本没有一点警觉性，一个人兀自低着头向前走，来到了一片公墓。
王源忍不住了，冲上前和他并肩，王俊凯看到他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，倒也没说什么，就让他跟着了。
王俊凯和妈妈说了好多话，好多王源从来没想过的男神也会有的烦恼，好多王源从来没想过的男神也会有的困扰。
“啊对……妈妈我现在最大的纠结是，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对不对，可我也……没有办法，也不想避开。”
“妈妈……我明年还会来的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希望这件事会解开吧。”
王源一直沉默地跟着他，在王俊凯转身走的时候，悄悄落后了几步，回头轻声说，
阿姨你好，我是王源。我……以后还会再来的。阿姨可不要忘了我啊。
从公墓离开之后，下山的过程中王源一直小心翼翼不去触雷点，可王俊凯还是生气了。
“你还跟着干嘛？”
“我干什么你都要跟着？你自己没主见吗？什么都跟着我干嘛啊？我去死你跟不跟着我一起去啊！”
王源愣了，王俊凯都没回头看他，加快了脚步就往山下跑。王源也不敢追，委委屈屈地慢慢走。
他知道王俊凯肯定心情不好，可是……可是如果不跟着他，他也不认路就回不去了，而且如果不跟着他……
他可能就再也没有追到的机会了。
王源拖拖拉拉地挪下了山，凭着感觉往前走，嘟着嘴一点都不高兴，脚尖踢起来一块小石子，啪地打在了一双鞋面上。
“你怎么这么慢？”
王源吓了一跳，又缓缓红了眼眶，断断续续讲不清话：“我……不认路……而且山上青苔好滑……我不敢走快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王俊凯就皱了皱眉，上前一步，王源因为他刚才发怒心里还有点惧怕，本能想向后退，结果被一把拽进了那人怀里。
“王源……我想了想……或许……我们可以，试试。”
王源瞪圆了眼睛，紧紧咬着唇不敢抬头。主啊，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，能不能让他不要醒来？
王俊凯就带着那辆末班车在那条路的尽头等他，让他有种错觉，只要奔跑到这条黑暗的路的灯光下，他就可以找到幸福。
王源的脸撑不住了。
从某一天早晨他发现脸颊侧面开始脱皮，然后后来有一些红疹子在发际线和额头附近蔓延，最后他再也没办法用天气干燥来说服自己。
他急急忙忙去找当时帮他换脸的师傅，结果发现无济于事了。
他想再做一张马思远的脸，被拒绝后他愤怒地嘶吼着问为什么，师傅看着他急的通红的眼眶，无奈地叹气。
然后王源通红的眼睛瞬间被绝望缱绻着吞噬殆尽了。
问题不在于能不能再做一张脸给他，问题在于他的脸不行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开始溃烂，表皮脱掉一层又一层，红疹子不继续发了，但是慢慢地腐蚀了他的肌理。
他没办法换马思远的脸了，他自己的脸也毁了。
当王俊凯晚上突然回了趟他们的公寓时，王源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再说任何辩解的话。
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一年，就已经走上了绝路。
“你要分手吗？”
“你觉得，我还能再相信你吗，”王俊凯关上门的最后一秒，一字一顿，“王，源。”
灯光在夜里依旧刺眼地亮着，没有一点温度，只是发着冰冷的光。
王源埋进被子里，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这张，别人的脸皮。
王源搬出了他们的公寓。在那之前，王俊凯一次也没再回来。
他给王俊凯发过短信解释，给他打过电话，可从来没被接收过。
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深夜里，王源终于收到了他们分开后第一条王俊凯的短信。
“你让我怎么相信，一个和我认识一年多，却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脸，看我一眼的人。”
“王源，我很好奇，你的眼睛，还是不是你的？”
他以前最喜欢自己的眼睛。
他说水灵灵的，好像能透过里面看到自己心里的星星。
他说王源，我不要你了。
王源，我不敢要你了。
他一定很可怕。
自己这个样子，这个像魍魉一样的皮囊，这个虚假的没有一点真实的壳子。一定吓到他了。
王源挣扎了几个月，最后妥协。他办了休学，然后办理好一切事情，准备飞美国。
他想去另一个地方疗伤，治好这个破烂的躯壳，治好自己再也经不起缝补的碎成渣的心脏。
他说王俊凯，我这个周末走，你会来送我吗。
“不会。”
之所以理他，是因为真的不会。
王源的小公寓起火了，火势几乎是瞬间就蔓延开来，骇人的火舌吞吐着，有想把一切焚烧殆尽的士气。
王源泼了水，用湿被子盖上去，可都没有压住火焰的迹象。
最后他想放弃了，反正死就死了，也无所谓。
浓烟一股股呛入鼻喉，他觉得一片刺目的光亮，然后就失去了意识。
这是报应。这不是什么谁同情谁不同情的问题，人做错了事情，是要还的。因为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私心做的错事，必定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。
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。一开始脑子犯糊涂，现在他来还债了。
王源最后还是被邻居救了出来。
三天后他在医院病床上醒来，医院刺目的白墙却没给他一点冲击感。
他看不到了。
虽然医生只是说因为神经压迫导致的间歇性失明，可王源还是精神崩溃了。
这双他曾经最骄傲的眼睛，他爱的人最喜欢的他的眼睛，再也看不到了。
这是他们分开后他第二次哭出来，哭到脑仁发疼，王源都没停下眼泪。最后因为太疲惫昏睡了过去，脸上的泪渍还是在扩散，打湿了枕巾。
他没想到唯一一个会来看他的竟然是马思远。
马思远愣怔地望着他，开口第一句就是：
我觉得你以前，一定是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。
我不是说你换了我的脸，而是你本来的脸。
为什么要换呢，说不定他也会喜欢。喜欢你这个人。
而不是脸。
王俊凯周末来到了公墓。
这次他一个人，从山侧面的小路上去，身旁阴郁着低气压。
“妈妈，我没失约啊。”
“妈妈……我去年许的愿望，说想解决的困扰，我还是没解决。”
“他骗了我，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。可我发现我没办法讨厌他。”
“我……我还是很喜欢他。”
“可我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。”
“他要出国了，今天的飞机。我得来看你，所以我跟他说我不会去送他。”
“我知道你一定要骂我哪天都可以来看你，送他不可以不去。”
“可我怕，我怕我再看他一眼，我就舍不得了。”
“怎么办啊，妈妈……”
王俊凯下山时走了去年来看母亲的那条路，那条大路周围开了一点小花，看起来很有生气。
在走出公墓大门的时候，一个小女孩却突然冲过来叫他。
“哥哥哥哥，你是叫王俊凯吗？”
他点点头，俯下身子和小妹妹平视，问她怎么了。
小女孩从身后抱出来一大捧雏菊，告诉他，这是去年有个和他一起来的哥哥，给了她钱，请她每年看到你的时候，送给你一大捧花。
“小哥哥说，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不高兴，所以拜托我一定要带给你。”
他想你开心。
王俊凯呆呆地接过捧花，慢慢地向外走。结果刚下过雨的台阶青苔很滑，让他直接不留神摔跪在地，脚也崴了扭伤了。
王俊凯怔着。望着明艳的花朵出神。
他要走了。
他要离开了，到几百公里外隔着海的国家。
他就算走，也已经留给了他毕生纠缠致死的想念。
王俊凯，你混不混蛋。
马思远的电话被接通的时候，他刚把王源送回宾馆。
“喂，哥，我刚去看了王源。”
“他眼睛间歇性失明了……情绪也不好，他的机票推迟到明天了。”
“你要来吗？”
“哥，你能不能别这么窝囊。”
王俊凯咬咬牙，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哥，你既然喜欢他，就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。道德？道德感算个屁啊，你现在跟我掰扯这些良心问题了？”
“你心眼小成玻璃渣了啊，哪来那么多别扭，喜欢就去追，况且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。现在脸没养好，眼睛又看不到了。”
“王俊凯，老子真他妈鄙视你！”
啪地一声电话被重重压了线，两分钟后，王俊凯给马思远又打回去。
“干嘛？”
“他明天几点的航班。”
“哟，想通啦？”
“你再唧唧歪歪废话一句，我马上给Karry打电话让他这个假期不用回来了。”
“你这个小人！！不要脸！！！”
王源第二天上午起来，马思远已经帮他收拾好了行李，弄好了机票。
“王源，这是机票和行李，我托人照顾你了，他会帮你打点好东西，然后直到你下飞机。地址我也帮你说清楚了，你只要跟好人别走丢了就行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他眼睛看不到，只能让马思远拉着带到护工的手里，然后马思远一直跟在旁边和他说话，直到机场进安检，王源才和他挥挥手道别。
“好啦，进去吧，我也和你拜拜了喔，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啊小源儿！”
王源点点头，感觉拉着他的人手紧了紧，他赶紧跟上进了安检。
王源一直戴着口罩。他的脸还溃烂着没好，他不想让别人看到，索性这个人也不问，一直没说话，省得王源清静了。
他被拉着上飞机，坐下，被盖上薄毯，一步一步，每一个台阶每一个滑坡身旁的人都抓着他手臂抬起放下提醒他，王源觉得蛮温暖，这个人脚有一点跛，估计也是生活不容易，还一直很细心扶着他，让王源心里更触动了。下定决心准备等下了飞机和他道别时好好谢谢他。
然后等他在美利坚的土地上落步时，身旁牵着他手的人才说了第一句话。
“王源。”
他身体一下子僵硬，呆在原地。刚才一直护着他的是……王俊凯？！
“你……你跟过来干嘛？”
王俊凯没说话，揽过他肩膀躲开一辆车，然后继续牵着他往前走。
王源之前一直不说话，现在知道是他后反而受不了这种安静：“王俊凯，你到底要干什么啊？！都说不要我了还跟过来干嘛？”
之前是他一直跟着他。现在也算还清了。
王源想甩开他凭自己的力量向前走，大不了走盲道，反正是不要再依靠他了。
王俊凯愣了一下脱了劲就放了手，看王源踉踉跄跄的背影，突然心酸得涨满了水就要溢出来，还是又咸又涩的海水。
他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认真看着他的背影，以前一直是王源跟在他身后或者在他左右，一直默默看着他，可王源这单薄到瘦弱的骨架，这倔强还依旧坚强着向前的背影，他第一次认真地窥望。
他就是用这样的力量，一直执拗地追逐着自己的吗。
自己真的是个混蛋。
王俊凯再没犹豫，冲过去一把拉住王源扣在怀里，头埋进他颈窝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，一遍遍地说对不起。
“王源……我错了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喜欢你……喜欢的是你。”
这一句，比什么都值得。
“我一直以为是你的私欲才一直骗我瞒着我，可我才发现原来一直卑微的自私的是我自己。”
“爱情没有那么多原则，没有那么多顾忌，无所谓躯壳和什么自尊，喜欢就是喜欢，你是什么样子，只要是你就够了。”
“王源……我不想再试试了。”
“这一次，你再给我个机会。我们再来一遍，这一次我陪着你到老好不好？”
王源想哭，眼眶酸胀可又强迫自己不流出泪来。他伸手去推王俊凯，想把自己推出他的拥抱，可他发现自己也在想念，想念这个温度，想念这个人的味道，想念这个人和自己软下声音的讨饶，手上便软的用不上劲来。
他把头埋下去，终于是向自己妥协了般，闷闷地说：“可我现在，这么丑……这么难看……”
“王源儿，我再说一次，不管你什么样子，我都喜欢你，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看的，你非要说的话，丑陋的是我，我才是那个怪物。”
“你听一次不够，我就说两次，两次不够就三次，我总会让你记住。”
他还没说话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强硬地拽过去，一个凉凉地东西套上指环。
王源脸红了，虽然看不到，可他又不傻早就猜出来了。
王俊凯把他另一只手也拽过来，把相配的另一只银戒放在他手心。
“决定权在你，等你什么时候愿意，你亲自给我戴上，好不好？”
“王源，这一次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“你可不要，不要我啊。”
半年后，在美国接受了得体的治疗，王源的眼睛先恢复了视力。
之后的几年，经过王俊凯在身旁细细的呵护打理，王源的脸终于回到了手机里唯一一张留着影像的样子。
王俊凯看着他白嫩光滑的皮肤，看他睁着大大的杏眼，勾着唇角冲自己甜甜地笑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“王俊凯，”那人眉眼弯弯，经过多年的陪伴，终于一切都被释怀：“现在，轮到我重新追你了。”
他晃晃手里那枚几年前在机场就交付给他，但一直没用上的银戒：
“不管生老病死，不管富贵贫瘠，不管美貌……丑陋。”
“现在我就问你，王先生，你愿不愿意？”
“我愿意。”
小丑八怪，我一直都愿意。
大丑八怪只愿意和你，一起走完剩下的一辈子。
【END.】
